【ProA】心长焰短 01
拉起的警戒线，围观路人的指指点点，还有闻讯而来传媒刺眼的闪光灯。
天色已暗，街道却并不冷清。
这是一座没有夜晚的城市。
原本狭窄逼仄的道路，眼下堆叠了更多人群，警员不得不示意人们退后，以免阻塞道路。
一辆隶属化验署的白色面包车驶来，停靠在不远处。
车上下来一名中年男子，灰色领带，紫罗兰色衬衫，黑色西装，擦得锃亮的黑色皮鞋。
三位同事亦是专业造型，手提金属工具箱，紧随男子快步向事故现场走去。
戴上浅蓝色橡胶薄手套，不急不徐，男子并未因为周遭的嘈杂环境而受到丝毫影响。相反，他的出现，自然而然带来一种沉着的冷静。
目光凌厉地扫视现场环境，仿佛蛛丝马迹都逃不过他这双眼睛的搜寻。
此处光线黯淡且凌乱。
男子蹲下身，取出小手电，举到脸右侧近太阳穴的位置。
亮白色光束照映，路边飞散的粉尘一览无遗，早已变得粘稠的血渍，反射幽深暗红的光泽。
忽然，一个微小闪光吸引了他的目光，用镊子将之小心放入袋中封存，驾轻就熟。
异口同声。
“Pro Sir。”
男子闻言，停下了手中的工作，站起身和两位警察交谈。
“怎么样？”
他询问案件情况。
名叫阿Wind的警员开口道。
“接到市民报警。死者中国籍男子樊沛冬。今年十七岁。这是从他身上找到的身份证件，已经交给同事去调查，相信死者与证件上的人是同一人。”
“高空坠楼，当场死亡。大厦低层是私人住宅，未发现异常，天台也被封锁，无法进入。死者最可能是从九楼补习社窗台跌落。目前还不知道是自杀或是他杀。”
Madam凌接着阿Wind的话说下去，抬起头指了指九楼补习社向外推开的窗户，Pro Sir与阿Wind的视线随着Madam凌看向高楼。
“暂时为止就是这么多，我们再去那边问问，看有没有新发现。”
Madam凌简略向Pro Sir交代清楚，将现场继续交给法证同事去处理，点头示意阿Wind跟上自己去询问目击者。
Pro Sir再次抬头向楼上望去，看不清楚细节，补习社外广告大字倒是隐约可见。
“——补习天后A神”
不知何故，这块招牌的字样在他的脑海中反复闪烁，伴随着那夜燠热的晚风，挥之不去。
西九龙警署 审讯室
系着蝴蝶样浅蓝色丝巾，短发女子安静地坐在这里，低着眼眸，神色哀戚。
Madam凌和阿Wind面面相觑，忽然不知道如何打破这静谧得让人不知所措的难过氛围。
犹豫半晌，阿Wind清了清嗓子，开始了他的提问。
“严家励小姐，请问案发当晚九时五十五分左右，你在哪里，在做些什么？”
与此同时，观察室的小门被推开，Pro Sir送来初步的检测报告。
透过单面镜，Pro Sir看到了坐在审讯室中的女人，很明显地愣了愣神。
“Pro Sir？”
“Pro Sir？”
注意到自己有些失态，他局促地向警员同事笑了笑，不着痕迹地从旁边抽出一张椅子，双手交叠，支撑在大腿上，微微倾身，专注向前方看去。
“当时我正在嘉逸补习社，我是该补习机构的中文补习老师。那时，我正在教员办公室批改学生作业，直到你们上来敲门，我才知道发生这么大的事。”
“有人可以证明你这段时间一直在办公室没有离开吗？”
“我向来都是最后一个走的，而学生通常都会在晚上九点半之前离开。”
“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响？”
她摇摇头。
“补习社半年前才进行过内部装修，课室与教员室之间隔音效果很好。”
说到这里，不知想到什么，她情绪突然有些波动，从手袋中取出纸巾，轻轻印去眼角渗出的泪滴。
大大咧咧的阿Wind突然感到很不习惯地抽搐了下嘴角，Madam凌默契地接着他的问题继续问下去。
“也就是你对樊沛冬坠楼的事情一无所知。”
她点点头，表示认同。
一位女警员俯身在Madam凌身边耳语几句，她皱了皱眉，神色陡然一变。
“樊沛冬已被证实是被人推下坠楼而非自己跳楼。”
Madam凌顿了顿，继续说。
“在案发当晚，补习社只有你们两个人。”
聪敏的她即刻听出Madam凌的言外之意，眼眸一亮，不可置信的讶异。
但没有激动到声嘶力竭地为自己澄清或辩白。
自嘲地勾了勾嘴角。
“学生杀害老师就听得多。”
“教不好就慢慢教，沛冬是我的学生，我没有理由。”
又有些失落地低下眼眸。
目光炯炯的他在那边听得入神，将她的哀伤低回尽收眼底，暗暗捏一把汗。
Madam凌听她这样说，不好多说什么，警方尚未获得直接的证据，还需要进一步的调查研究，而她只是时间嫌疑比较大。
“好的。严家励小姐，谢谢你的配合。如果有问题，我们会再麻烦你调查。”
她抿了抿唇，一点头，拿起手袋，起身离开了审讯室。
Madam凌随她出来，顺手关上审讯室的门，恰好看到了从观察室中出来的Pro Sir，热情与他打招呼。
“Pro Sir。”
Pro Sir停下脚步，客气地与Madam凌寒暄。不经意一瞥，余光却看到她的眼，闪烁着明澈的悲伤。
只是微不可察的一瞬。
才说了两句，Madam凌便被高Sir急急叫走。
Pro Sir目光黯淡。
背影更显娇小的她，踩着高跟鞋蹬蹬而去。
双手插袋，转不开视线，仿佛隔山隔海那样远望，直到她消失在回廊转角。
“Kelly，十二年，我们又见面了。”
未曾想到，却是这样的情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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